锦瑟(李商隐)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2]。

庄生晓梦迷蝴蝶[3]，望帝春心托杜鹃[4]。

沧海月明珠有泪[5]，蓝田日暖玉生烟[6]。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7]。




　　[注释]

　　[1]选自《唐诗三百首》。李商隐(约813一约858)，唐诗人。字义山，号玉谿生，怀洲河内(现在河南沁阳)人。这首诗大约是他晚年所作。题目是截取篇首二字而成，实际上是无题诗。诗的旨意隐藏很深，历来众说纷纭。有人说是爱国诗篇，有人说是作者自比文才，有人甚至说锦瑟是作者的妻子名，或某贵人的爱姬名。我们读这首诗只宜就诗论诗，认为它是一篇悼亡之作，欣赏它的朦胧意境和诗人的艺术技巧，至于所悼者是谁，大可不必追问。
　　[2][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大意是，一晃我年已半百，回忆已逝的青春年华，不禁百感交集。这是取锦瑟为喻的写法。锦瑟，装饰很美的瑟。语出《汉书·郊祀志》：“秦帝使素女鼓五十弦瑟，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为二十五弦。”这里说的“五十弦”指古代瑟的体制。无端，没有来由。一弦一柱，这是对瑟弦和系弦的柱的合称，指弹奏乐曲。华年，美好的年代，一般指青年时期。
　　[3][庄生晓梦迷蝴蝶]大意是，我曾经沉迷在美好的境界中，像庄周梦为蝴蝶一样。《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俄而觉，则蘧蘧(qūqū)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庄生，即庄周。
　　[4][望帝春心托杜鹃]大意是，我只能像望帝那样，把自己的爱心托付给杜鹃。望帝，传说中的古代蜀帝，名杜宇，死后其魂化为杜鹃，又名子规，啼声甚哀。这里借来表达殷切的思念。
　　[5][沧海月明珠有泪]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这是化用南海鲛(jiāo)人的故事。《博物志》云：“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能泣珠。”
　　[6][蓝田日暖玉生烟]大意是，过去生活的图景如同蓝田玉山上的缕缕玉烟，依稀可见。《长安志》云： “蓝田山在长安县东南三十里，其山产玉，又名玉山。”
　　[7][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大意是，这种悲欢离合的感情岂待如今追忆时才有，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已经感到惘然若失了。此情，指悲欢离合之情。可待，岂待。

　　[译文]

一

　　一晃年已半百，回首当年，一言难尽。

　　曾经有梦想，曾经害相思。

　　可是梦想和思情都破灭，所得只是眼泪和迷惘。

　　现在回想，旧情难忘，只是一切都如隔世了。

二

　　锦瑟不知什么缘由有五十根弦，每一根弦都勾起自己对少年往事的回忆。一生有如梦幻，抱负和理想化作烟云；望帝杜宇死后化作杜鹃哀鸣，然而我呢?自己如明珠被弃而悲泣，前景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即。上述失意的感慨不是在今天追忆时才产生，在当时就已感到失意了。

三

　　 听那锦瑟上五十根银弦，弦弦诉说对往昔的思念。庄周翩翩起舞，睡梦中已化为蝴蝶。望帝思乡心切，一片思念托付给杜鹃。海上升起明月，美人鱼的眼泪，变成了珍珠。蓝田的美玉，阳光下耀眼无比，仿佛燃烧出轻烟，冉冉飞舞。追忆呵追忆那往昔的情景，可惜当时只是一片茫然。

　　[作者作品简介]

　　 李商隐(约813—约858)，唐代诗人，字义山，号玉谿生，又号樊南生，怀州河内(今河南沁阳)人。诗歌流传下来的约600首，无题诗是他独具一格的创造，其中以描写爱情之作最为后世传诵。于诗各体兼工，尤擅七言律绝，七律成就更高。有《李义山诗集》传世。

　　[赏析]

　　这首诗具有情致深蕴的特点。作者在艺术构思上，没有采用直抒胸臆的方式，而是通过想象，借助典故，把实情实景转化为一种扑朔迷离、朦胧隐约的意象，把自己苦闷沉痛的心声，埋藏在深曲婉转的诗境中，从而使作品具有一唱三叹的韵味。此外，这首诗也集中体现了李商隐工于比兴，善于象征暗示的艺术特长，诗中“庄生晓梦”、 “望帝春心”、 “明珠有泪”、 “暖玉生烟”等，都是以象征比喻的手法来暗示其抱负理想的幻灭，使实事实情一转而为一种生动的形象，从而引起人们的联想，使作品更耐人涵泳寻索。

评论

2 楼 指尖沙 2006-11-07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1 楼 ouspec 2006-10-13  

李商隐的诗歌典雅华丽，情思缠绵，久读不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