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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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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的中国人能否看懂这个大清帝国时代的法国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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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信用



所有时代,尤其是在最近几年,人们一直在梦想着通过使信用普遍化而实现财富的普遍化。

我敢肯定,可以不夸张地说,自从二月革命【25】以来,巴黎炮制了不下一万本小册子来贩卖这种解决社会问题的方案。可惜,这种解决方案完全是建立在一种错觉的基础上的,假如某种错觉竟然可以算是什么东西的基础的话。这些人先是混淆了产品与硬通货,然后又混淆了硬通货和纸币;他们就是从这两点混淆出发的,却假装自己了解到了事实真相。

在探讨这一问题的时候,绝对有必要忘记货币、硬币、钞票和其他人们用于交换产品的那些媒介,我们只需仅仅关注产品本身,这才是贷款的真正本质所在。因为,一个农民为了买犁而借进50法郎时,实际上他所借的并不是50法郎,而是那犁具。如果一个商人准备借2万法郎买一栋房子,那么,他欠人家的并不是2万法郎,而是那栋房子。

货币之所以出现,仅仅是为了便利各方之间的安排。

彼得可能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犁借给别人使,但詹姆斯却很乐意借出自己的钱。这时候威廉该怎么办?他会从詹姆斯那儿借钱,然后用这笔钱去从彼得那儿买犁。

事实上,没有人会为了钱本身而去借钱,我们借钱总是为了要得到某种产品。

今天,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把超出现存产品、不存在的东西,从一个人手里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

不管硬通货和纸币的数量有多少,借方所能拿到的东西,总不可能超出贷方所能提供的犁、房子、工具、必需品或原材料的总量。

因为我们必须牢记,每一个借方都必然意味着存在一位贷方,而每一笔借款后面总得有一笔贷款。

如果我们承认这一点,那么,信用机构有什么作用呢?他们可以使借、贷双方更容易地彼此寻找到对方,并比较容易地彼此理解。而他们不可能做到的事就是同时增加借进贷出的东西的总量。

然而,信贷机构为了实现社会改革家们的目标却恰恰在做这样的事,因为这些先生们所渴望的不是别的,正是要让所有想得到犁、房子、工具、供应、原材料的人都得偿所愿。

那么,他们是如何想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呢?

通过由国家对贷款提供担保。

我们还是深人地探讨一下这个问题吧,因为在这里,也有一些东西是看得见的,有一些东西是看不见的。我们要努力地观察到两个方面

假定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张犁,而有两个农民都需要它。

彼得是全法国惟一的一张犁的所有者,约翰和詹姆斯都想借用它。约翰用他的诚实、他的财产和他的名誉来做担保。我们可以信任他,他很有信用。詹姆斯则不是那么让人信任,

至少看起来不是那么可信,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彼得把犁借给约翰。

然而现在,在社会主义精神的鼓舞下,国家干预进来。对彼得说:“把你的犁借给詹姆斯,我们将向你提供偿付的担保,这个担保要比约翰的担保值钱得多,因为,他只是一个自己对自己承担责任的个人,而我们,尽管确实是拿不出一件实打实的东西,但却掌握着所有纳税人的财富;如果必要的话,我们会用他们的钱来偿还詹姆斯欠你的本金和利息的。”

于是,彼得把他的犁借给了詹姆斯;这是我们能够看得见的。

于是,社会主义者就欢呼起来,说,“你看,我们的方案是多么的成功啊。正是依赖国家的干预,贫穷的詹姆斯才有了一张犁。他不用再自己动手翻地了,他现在就可以创造自己

的财富了。这对他本人有利,也有利于整个国家。”

啊,不,先生们,这并不是国家之福,因为这里,有些东西你们没有看到。

没有看到的一面就是:这张犁之所以到了詹姆斯手中,就是因为它没有能够借给约翰。詹姆斯是不用再翻地了,他可以用犁耕地了,但你们没有看到的是:约翰却不得不动手翻地。而不能用犁耕地了。

因此,你以为是额外增加了贷款,其实不过是贷款的重新分配而已。

你还没有看到,这种重新分配制造了两个严重的不公正:对约翰不公正,本来是他应该得到的,他可以用自己的诚信和自己的实力赢得的信用,却眼睁睁地被剥夺了;对纳税人也不公正,他们不得不承担起偿付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的贷款的责任。

那么,政府就不能向约翰提供与詹姆斯同样的机会吗?但是,由于只有一张犁在那个地方,那么,就不可能同时借给两个人。于是,他们的论证就又返回到宣称:由于国家的干预,可以借到的东西会多于能够出借的东西,因为,犁在这儿只是用来表示可以利用的资本的总量的。

确实,我是把整个过程简化到最简单的形态来论述的。但是用同样的试金石来检验最复杂的政府现代机构。你肯定会相信,它们所能做到的也只能是重新分配信贷,而不可能增加

信贷数量。在特定的国家的特定时刻,可以利用的资本的总量总是一定的,它们总是要投放到某个地方。国家向可能会破产的债务人提供担保,当然可以增加借款人的数量,从而提高利率(这些成本则要全体纳税人承担),但它不可能增加贷方的数量,也不可能增加贷款的总价值。

不过,我祈求上帝保佑大家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是说,法律不应该人为地鼓励借贷,但我并没有说法律应该人为地阻挠借贷活动。如果在我们的制度中或者在任何别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妨碍着信用的扩散和运用,那就应该由法律将其消除,没有什么比这更好更公正的了。但是,社会改革家如果真想名副其实,在改革的同时维护自由,就应该求助于法律【26】。





10、阿尔及利亚



有4位雄辩家都在国民公会上声嘶力竭地讲着,先是一起大喊,然后又是一个接一个地喊。他们都说些什么?说的确实都是些很美好的东西,说的是法国的实力和伟大,说的是我们广阔的殖民地灿烂的前景,说的是重新配置我们的过剩人口的好处。等等,这些雄辩的杰作,总是装点着这样一样诱人的结沦:

拨款5000万法郎(有的人说得多一些,有的人要得少一些),在阿尔及利亚修建港口和公路,从而使我们能够把殖民者运进那里,为他们建造房屋,为他们平整出土地。这样,我们就可以从法国工人的肩上卸掉一些负担,促进非洲的就业,增加马赛的贸易,所有人都可以从中受益。

是的,在国家花费这5000万法郎的时候,如果我们只考虑这些钱将流向哪儿,而不考虑它们是从何而来的;如果我们只考虑它们离开税务官的保险箱后所带来的好处,而不管征收这些税款所带来的损害,或者不考虑这些钱由于进了政府的保险箱而使纳税人自己无法受益,那么,确实,所有人都在受益。而且,可以说,如果这样考虑问题,那么,所有事情都是有利的。建在北非伊斯兰教区的房屋是看得见的,建在北非沿岸的港口是看得见的。这里所创造的就业岗位也是看得见的;法国的劳动力在某种程度上会有所减少是看得见的,马赛的商业活动会繁荣起来,也是看得见的。

然而,有某些东西是这些人士没有看到的,这就是:政府花了这5000万法郎,纳税人自己就不能再花这笔钱了,从公共开支所带来的一切好处中,我们必然可以推论出妨碍私人开支的全部坏处——起码在我们还没有过分到竟然说詹姆斯•好人先生根本就不在乎他辛辛苦苦挣来、但却被税务官拿走的那5个法郎;而这乃是一个荒唐的说法,因为他之所以不辞辛劳地去挣那5个法郎,就是因为他希望可以用这些钱获取某些满足自己欲望的东西。他本来可以雇人给自己的花园扎上篱笆,现在却办不到了;这是看不见的。他本来可以雇人给自已的田里施肥,现在也办不到了,这是看不见的。他本来可以增添一些设备,现在也不行了,这是看不见的。他本来可以吃得更好一点,穿的更漂亮一些;他本来可以让自己的儿了接受更好的教育;他本来可以多给女儿一些嫁妆……这些,现在他都做不到了,这些是看不见的。他本来可以加人互助会,现在没有办法了。这是看不见的。一方面,他被剥夺了一些必需品的享受,他办事要依赖的东西眼睁睁地就没有了;另一方面,他的那笔钱本来可以使他所在村子里的雇工、木匠、铁匠、裁缝、教师有更多的活儿可干,而现在这些工作机会却不复存在了,这些都是看不见的。

我们的国民会好好地考虑阿尔及利亚未来的繁荣景象,当然,我们承认这一点;但也得让他们同时考虑考虑法国必然要蒙受的损失。人们向我展示了马赛商业繁荣的前景,然而,假如这种繁荣是税款催出来的,那我倒宁愿指出,国内其他地区的商业将遭受的损害有多大。他们说:“每运送位殖民人口到北非伊斯兰地区,就可以减轻留在法国的人们所面临的人口压力。”对此,我的答复是:“问题是,在我们把这位殖民者运送到阿尔及利亚的同时,我们是不是也得运送比他在法国维持生存所需要的东西多二三倍的资本?”【27】

我惟一的目的就是希望使读者们明白,不管是什么样的公共开支,在其表面的好处的背后,都存在着更加难以洞悉的坏处。我一直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读者养成一种习惯,在看到看得见的一面的同时,也能洞察看不见的一面,对二者进行全面的权衡。

当有人提出增加公共开支的时候,我们必须仔细地考察它给我们自身带来的好处,而不仅仅考虑其在增加就业机会方面带来的所谓的正面效应,因为这方面的效应无非是一种幻觉。公共开支在这方面能够做到的,由私人来投资可以做得更好,因此,就业机会问题根本就与此不相干。



评估投入到阿尔及利亚的公共开支的内在价值,并不在本文的讨论范围之内。但我还是忍不住要作一个一般性的考察。因为人们从来没有对通过税收而进行的公共支出带来的正面经济效应作出过正确的评价。为什么?我提出下面的理由。

首光,公正总是会因此而蒙受损害。因为詹姆斯•好人先生辛辛苦苦地挣来100个苏,是想用来满足自己的需求,现在却将这笔钱征收走,他肯定会生气,至少会说,税务官把他的一些享受拿走,给了另一个人。于是,那些征税的人当然得给人家一些好听的理由吧。我们看到,国家总是会讲出这么一个令人生厌的理由:“用这一百个苏,我会让某些人有活可干。”詹姆斯•好人先生(只要他脑子清楚)必然会回答:“天啊!我本来是可以用这100个苏让别人为我干活的!”

国家曾经提出过上面的论点,有人曾赤裸裸地提出过这种看法,则公共财政官员与可怜的詹姆斯先生之间的辩论就非常简单了。如果国家对他说:“我要从你这儿拿走100个苏,用来雇佣警察,他可以满足保障你的安全的需要,也可以雇人修筑你每天都要走过的马路,也可以雇佣文官,他可以负责保护你的财产权和自由权利,也可以供养军队,以保卫我们的边界。”对此,詹姆斯•好人先生恐怕无话可说,我的多虑也是大错特错。但是,如果国家这样对他说:“我从你这儿拿走100个苏,是想拿出一个苏作为奖赏,如果你好好地耕种自己的田地。或者教你的儿子学习你不想让他学习的东西,或者让某位内阁部长在他的晚宴上增加第101道菜,我就奖给你一个苏。我也可能拿这100个苏在阿尔及利亚修建一座小别墅,不用说也可能拿更多钱去维持某位在那里的殖民者的生活,或者用一笔钱供养一位士兵保护这位殖民者,再用一笔钱供养一名将军来控制这些士兵,如此等等”。那么,我想詹姆斯先生肯定会大叫起来:“这套司法体系简直就是丛林法则的翻版!”如果国家预见到了这些反对的理由,它会怎么办呢?它就会胡搅蛮缠,它会提出某种对讨论问题没有助益的令人生厌的论点。它大谈什么这100个苏可以创造多少个就业机会;它会说有多少个厨师和零售商因满足部长大人们的需求而获益;它跟我们大讲这5个法郎可以养活一名殖民者、一位士兵或一位将军;总而言之,它讲给我们的,都是那些看得见的东西。而假如詹姆斯•好人先生不知道下一步就该探讨那些看不见的一面,就必然会被愚弄。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要高声教给他这种观察方法,并且来来回回地重复。

公共支出只能重新配置就业岗位而不可能增加工作岗位,从这一事实中我们必然得出结论,这种支出的质量是低劣的,必须严辞拒绝。重新配置就业岗位就意味着使工人的位置发生变化,扰乱控制着人口在整个地球上分布的自然法则。如果这5000万法郎留给纳税人,由于他们分散在全国范围内,所以这笔钱可以促进全法国4万个市镇的就业;如果能这样,这笔钱就是一个纽带,把每个人都跟他的祖国联系到一起;它可以在尽可能多的工人中间和所有可以想象出的行业中配置。而现在,假如国家拿走国民们的这5000万法郎,将其集中起来,花到一个地方,必然会吸引其他地方相应数量的工人迁移到这个地方来,而一旦这些钱花完,这些工人就会流离失所,形成流动人口,失去原来的社会地位,那时,我敢说,这些工人的处境就很艰难了。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是(这里我又回到本文的主题了):这种狂热的举动、也即把所有的钱都投向一个小地方,吸引了每个人的注意力,这些是看得见的;人们拍手叫好,人们惊叹于其过程的美好和轻而易举,还要求重复这种过程,扩大实施的范围。看不见的则是在法国的其他地方,却再也创造不出同样数量的工作岗位了。而且是可能更有用的岗位。





11、节俭与奢侈



看得见的一面遮蔽了看不见的一面,这一点,并不仅仅表现在公共支出问题上。由于无视政治经济学的智慧,这种看得见和看不见的现象形成了一种错误的道德标准,导致人们把他们的道德利益和物质利益看成是对立的。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沮丧或更令人悲伤的了?请看:天底下所有的父亲,无不教导自己的孩子遵守秩序,持家有道,讲究实惠,力求节俭,适度消费。天底下所有的宗教无不痛斥摆阔气和奢侈无度。这些都很好,很有益。然而,另一方面,还有一些比这些格言更流行的说法:

“聚藏钱财会使民族的血脉枯竭。”

“大人物的奢侈可以使小人物生活得更舒服。”

“纨绔子弟毁了自己但却富了国家。”

“穷人的面包,就是用富人的浪费做成的”

在这些话语中,道德观和经济观之间当然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有多少杰出的人物在指出了这种矛盾之后,竟然可以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此,我实在是无法理解。因为在我看来,再也没有比在自己的内心中看到这两种趋势彼此冲突更令人痛苦的了。不是由于这一端,就是由于那一端,反正人类总是得堕落!如果讲究节俭,人类就将陷入可怕的短缺状态;而如果挥霍浪费,人类便会跌人道德破产的深渊!

幸运的是,这些广为流行的格言对节俭和奢侈的看法是错误的,它们只考虑了短期的、可以看得见的后果,而没有考虑到那些看不见的、比较长远的效应。我们下面就对这种不完整的看法做一些矫正。

蒙多尔和他的兄弟阿里斯特平分了父亲的遗产,每人每年有5万法郎的收人。蒙多尔的生活就是现在最时髦的,花钱大方慷慨,挥霍无度。他一年之内就几次更换家具,每月就换一辆新马车,人们都在想着搞出新奇好玩的东西,好尽快将他那些钱榨干净。总之,他让巴尔扎克大仲马小说中生活奢糜的主人公也相形失色。

这样的人却被人奉若神明,倍受赞誉!“给我们讲讲蒙多尔的事吧!蒙多尔万岁!他可真是劳动阶级的大恩人,他是民族的善良天使。他确实是沉迷于奢华无度的生活,他的马车确实给行人溅了一身的泥水,他本人的尊严和人类的尊严确实多多少少蒙受了损害……但这又有什么呢?即使他确实不是靠白己的勤劳使自己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他是通过自己的财富造福于社会了。他让钱周转起来了,他的院中商人们络绎不绝,每个商人都满意而归。人们不是说金币是圆的,本来就应该转起来嘛。”

阿里斯特的生活方式则跟他的兄弟截然不同:如果说他不是个自我中心主义者(egoist),那至少也算个人主义者;因为他花钱的时候很理智,只追求一些比较适度的、合理的享受,总是考虑自己孩了的未来,简而言之,他节俭度日。

现在,我想让你听听大伙儿是怎么说他的!

“这个富人、这个守财奴这样生活对社会有什么好处?当然,毫无疑问,他的简朴生活很感人,动人心弦,而且,他是仁慈的,善良的,大方的,但是他也太会算计了。他没有挥霍掉自己的全部收人。他的房子没有一年到头都光彩照人,也不是门庭若市。那么,你想木匠、车匠、马商和糖果商人能对他有什么好印象吗?”

这些评判对道德伦理是有害的。之所以得出这种看法,是因为人们只看到了一件事:纨绔子弟的挥霍,而没有看到另一件事实:比较节俭的兄弟的花销,其实是同样多,甚至更多。

不过造物主所安排的社会秩序是如此的美好有序。跟万事万物一样,在这种秩序中。政治经济学与伦理,绝不是互相冲突的,相反,是彼此和谐一致的,因而,阿里斯特的智慧不

仅更珍贵,而且比起荒唐的蒙多尔来,甚至能带来更多好处。

我说能带来更多好处,并不仅仅是指为阿里斯特本人带来更多好处,甚至也不仅仅是对整个社会带来更多好处,也包括能给当下的工人、对当代的产业,带来更多好处。

为了证明这一点,我们必须在心智中观照人的行动所带来的那些肉眼所看不见的隐蔽的后果。

是的,蒙多尔挥霍的效应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见的:每个人都能看见他各种各样的马车,比如四轮双座有篷马车,双排座开合式顶篷四轮马车,四轮敞篷轻便马车;人们也都能看见他房中天花板上精细的绘画;看见他名贵的地毯;看见他那富丽堂皇的豪宅。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赛马中鸳驭着纯种马。他在巴黎豪宅中举行的宴会足以使林荫道上的行人心醉神迷,

人们争相传诵说,“有一个很慷慨的家伙,他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钱,他很可能在他的钱袋子上开了个眼。”

从工人角度看,阿里斯特的收人怎么有益于工人,却不大容易看得清楚。但是,如果我们认真地探究,就可以完全肯定地说,他的所有收人,直至最后一个子儿,都会用来雇佣工人,其作用跟蒙多尔的收人一模一样。惟一的一个区别是:蒙多尔荒唐的挥霍必然使其口袋迅速瘪下去,最后总有没钱的那一天;而阿里斯特明智的花钱方式却会是使他雇佣工人的数

量一年一年地增加。

如果这一点的确有道理,那么,公众的利益自然就跟伦理道德和谐一致了。





阿里斯特每年为他本人和家人的生活花去2万法郎。如果这还不足以使他觉得幸福,那他就不会被称之为明智了。他有感于穷人所承受的不幸,觉得有一种道德上的义务,多少也要救济一下他们,于是,每年拿出一万法郎从事慈善活动。他在商人、制造商、农民中总有一些朋友,他们可能会暂时陷人财政困境中,他了解到他们的处境,决定拉他们一把,当然要考虑周到,并且帮忙要帮到点子上,在这方面每年又花去一万法郎。最后,他也不会忘记,自己的女儿需要有副好嫁妆,自己的儿子要有个好前程,于是他告诫自己每年必须为此而储蓄、投资一万法郎。

因此,下面就是他的收人的用途:

(1)个人花销2万法郎

(2)慈善事业1万法郎

(3)帮助朋友1万法郎

(4)储蓄1万法郎

如果我们仔细地考察一下这些支出项目。那么,就会明白所有的钱同样都投人支持了国家的工业,一个子儿也没剩。

(1)个人花销。对于工匠和店主来说,这些钱的效应跟蒙多尔花同样数量的钱的效应完全相同。这一点不言而喻,我们不用更多地讨论。

(2)慈善活动。他为此目的而捐献出的一万法郎跟别的同样数量的钱一样扶持了工业。这些钱会流人面包师、屠户、裁缝、家具商手中,只是用那些钱换来的面包、肉、衣服,并不是要直接地满足阿里斯特的需求,而是会满足那些得到他的捐献的人们的需求。而一个消费者替换另一个消费者,对于整个工业并没有任何影响。同样100苏,是由阿里斯特本人直接消费,还是他请一位穷人去消费,结果是完全相同的

(3)帮助朋友。阿里斯特把钱借给某个朋友,或者不图回报,而是用这笔钱为朋友举办葬礼,其经济结果跟我们的说法也没有矛盾。他的朋友会用这些钱购买商品或者偿还自己的债务。在前一种情况下,这些钱会促进工业发展。谁敢说蒙多尔用一万法郎购买一匹纯种马给牧业带来的好处,要大于阿里斯特或他的朋友用一万法郎购买布料所带来的好处?如果这笔钱用来偿还一笔债务,其结果是将出现第三个人,债权人,他将拿到这一万法郎,但是他也必然会用这笔钱在他的企业、工厂中干某些事情,或者开发利用某些自然资源。他的出现只不过是在阿里斯特和工人之间又多了一道中介而已。人名变了,但钱总得花出去,因而照样会促进工业发展。

(4)储蓄。还有一万法郎储蓄起来了。正是这一点,从表面上看,从促进艺术、工业发展和创造就业机会的角度看,蒙多尔似乎要比阿里斯特表现得好一些,尽管阿里斯特在道德上似乎要比蒙多尔优越一点点。

如果伟大的自然诸法则之间确实存在着这种矛盾,那么,我不可能不陷入实实在在的肉体的痛苦之中。如果人类沦落到只能在两者之间进行选择,要么是自己的利益蒙受损害。要么是自己的良心遭受折磨,那么,我们恐怕就要对人类的前景绝望了。所幸事实并非如此【28】。要想看清阿里斯特的生活方式在具有道德上的优越性的同时,也具有经济上的好处,我们只需明白下面这个令我们欣慰的公理即可,而表面上看起来自相矛盾的公理是颠扑不破的:储蓄也是支出。

阿里斯特怎么储蓄他那一万法郎?是不是在自家的花园中挖一个坑把那20万苏硬币埋起来?不,当然不是。他还想增加自己的资产和收人呢。因此,他会用这笔不用的钱来购买一块地、一栋房子,购买政府债券、购进一家工业企业,他也可能把它委托给一个经纪人或是某位银行家打理。这些钱的用处不管是这里假设的哪一种,你都得承认,这笔钱也会通过买家、卖家的中介,最后促进工业发展,其效果跟他的兄弟用它来换取家具、珠宝、良驹没有两样。

因为当阿里斯特用他那一万法郎购买一块土地或一笔债券,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觉得,他不用消费这笔钱。这一点似乎让你觉得他没有尽到促进工业发展的责任。然而,出售这块土地或者债券的人,最后也必然会以某种方式花掉他得到的那一万法郎,不会有任何例外。

因此,不管怎样,钱总是会花出去的,不管是阿里斯特本人花,还是别人代替他来花。

因此,从劳动阶级的立场和扶持工业的角度看,阿里斯特的行为和蒙多尔的行为之间只有一个区别:蒙多尔的支出是由他本人直接花费的,并且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是看得见的。而阿里斯特的行为中,有一部分钱是通过中介渠道花费的。经过了一些曲折;这是看不见的。然而,实际上,对那些受他们消费活动影响的人来说,看不见的行为的效应与看得见的行为的效应是完全相等的。能够证明这一点的就是,在这两种情况下,钱都在周转,留在明智的哥哥的保险箱里的钱并不比留在挥霍的弟弟保险箱里的钱更多。

因此,说节俭会对工业带来实际的损害,是错误的。就促进工业而言,节俭和奢侈的最终效果是一样的。

然而,我们觉得,这些钱如果不是用于及时行乐,而是细水长流,那么,对工业的好处会更多,此话怎讲?

10年过去了。蒙多尔、他的财产、他的广为传诵的轶闻,如今安在哉?这一切早已经烟消云散了,蒙多尔已经玩完了,他早就不能每年为经济注人5万法郎了。相反,他可能早就开始靠公众供养了。不管现在他怎么样,反正他不再是店主的乐趣所在了;他不再被当成是艺术和工业的促进者了,他对工人也不再有任何用处了;他对他的子孙也毫无用处,他把他们抛置在悲惨生活之中。

同样是在10年之后,阿里斯特却不仅继续将其收人投人货币周转中,而且,每年贡献出的钱还在增加。他为国家的财富加砖添瓦。也就是说,他增加了用于工资的资金数量;而由于对工人的需求取决于这些资金的数量多少,因而他为劳功阶级提供了越来越多的报酬。而到他去世的时候,他留给孩子的,将是这些进步和文明的成果。

节俭从道德上要优越于奢侈。这是无可争辩的。令人欣慰的是,从经济的角度看,节俭也同样是优越的,不管是谁,只要他不是仅仅考察事物的直接效应,而是深入探究其深层效应,就必然会承认这一点。





12、就业的权利与保证获取利润的权利



“兄弟们,匀出你的一些钱让我有活可干”这是就业的权利,是初级的或者说是初级水平的社会主义。

“兄弟们,匀出你的一些钱让我有钱可赚。”这是保证获取利润的权利,是比较精致的,或者说是中级水平的社会主义。

这两者都是靠看得见的那些效应来维持其生命力,而那些看不见的效应自会令它们丧失合法性。

可以看得见的是,靠向社会搜刮钱财,的确创造出了这些工作机会和利润;而看不见的则是,如果这些钱留在纳税人自己手中,也同样能够创造出这么多工作机会和利润。

在1848年,就业的权利曾经在一段时间显示了其双重面孔。这就足以把它毁在公众舆论手中。

一副面孔被称之为:国立工厂;另一副面孔则是:加税45分【29】。

每天,有上百万人从赛纳河两岸涌入国立工厂工作。这是这枚硬币美好的一面。

然而,这枚硬币还有另一面。为了从保险箱中拿走那几百万法郎,首先得有人挣出那数百万法郎。于是,就业权利的那些创办者们最后都不得不转而向纳税人伸手。

于是,农民们说了:“我必须交纳45分。因此,我就会失去一件衣服;我不能再给我的田里施肥了,我不能再雇人修缮我的房子了。”

于是,等人雇佣的手艺人们说了:“由于我们的老板没法添置新衣服了,所以,裁缝的活儿就少了;由于他无法再给自己的田地施肥了,所以帮工的事也少了;由于他没有钱修缮房子了,所以木匠和砖瓦匠的工作也少了。”

因此,事实已经清楚地证明了,你不可能从一桩买卖中两次获利;也证明了,由政府掏钱创造工作岗位,其代价就是纳税人不能再掏钱创造就业岗位了,这就是就业权利的最终结局。大家都看到了,它既是一种不公平,也是一种幻想。

然而,获取利润的权利无非是就业权利的一种扩展而已,却仍然很有生命力,仍然大行其道。

贸易保护主义者让社会所扮演的角色是不是多少有些可耻?

贸易保护主义者对社会说:“你必须给我提供工作岗位,更有甚者,你必须给我提供有利可图的工作岗位。我曾经愚蠢地选择进入这个行业,结果,我现在亏损了10%。如果你对大家征收20法郎的税金的时候,给我来个免税,那我就从亏损转为赢利了。现在,实现赢利就成了一种权利,你有义务满足我的这种权利。”

社会听信了他的这一番诡辩,在对全社会都征税的时候,却让他例外。社会没有认识到,那个行业的亏损被它勾销,并不等于它不是亏损了,因为其他人被迫承担起了那个亏损一一我倒是觉得,这个社会也只配承担别人强加给它的这些负担。

因此,从我上面讨论的很多问题中我们看到了,不了解政治经济学就会使我们在面对某一现象的直接效应时昏了头;而了解政治经济学之后,就能够全面地考虑各种各样的效应,

既包括直接效应,也包括远期的效应【30】

我本来还可以找出一大堆问题进行一番同样的分析,不过,我还是决定不这么做了,因为道理都是一样的,论证起来都是千篇一律,我希望把夏多布里昂【31】谈论历史的一段话用到政治经济学上,作为本文的结语:

历史总是有两种后果:一种是当下的,几乎同时就可以认识到的;另一种则是比较遥远的,最初觉察不到的。这两种后果经常是互相抵触的,前者出自我们短视的智慧,而后者则需要我们具有目光长远的智慧。幸运的结果总是合乎人性的结果。在人的后面站着上帝。有人尽管竭力地拒绝获得至上的智慧,不相信这种智慧的力量;或者玩弄概念,把普通人称之为天意的东西称为“环境的力量”或者是“理性”;但是,看看那些已经完成的事情的结局,你就会发现,如果一件事情不在一开始就建立在道德与公正的基础上,则其结果必然会是南辕北撤,适得其反。(夏多布里昂,《墓外回忆录》)


——全文完——

转者注:如果你觉得一下子看不懂,不奇怪,这个法国人写这点儿东西花了一年多。
来源:http://www.bullock.cn/blogs/jayznbjay/archives/151038.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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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1 楼 parabellum_sky 2011-03-24  
自由市场的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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