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鏖战雁门(下)》第41章《良夜》

第五卷《鏖战雁门(下)》第41章《良夜》
2011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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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鏖战雁门（下）》
　　41 良夜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定兴果然依李世民之计而行，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地往雁门发兵。他们甚至在马尾巴上绑上树枝，让马匹一边行走之际，一边摇动树枝，扫起地上沙尘，远远看去只见尘土飞扬，遮蔽了马匹、兵士的下半身，让人无法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马，还真个以为那里人多势众，以致走过之处烟尘滚滚。
　　另一方面，云定兴还从军中挑出二十名熟悉突厥的骁勇之士，交给李世民带领，与他从太原带来的十人一起，扮作一支突厥游兵，在主力大军前方的十数里开外来回逡巡。
　　突厥兵遇见这支三十人的小队伍，都以为是自己人，哨探固然上前向他们打听中原勤王军队大批杀至的消息真伪，结果当然都是自投罗网的下场；有时偶尔遇到数量上百的突厥军，他们就从容自若地与之“交流”消息，把云定兴军的声势形容得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还添油加醋地述说小股突厥哨探或游兵被歼灭的惨状，甚至指点他们前往杀戮的现场亲看究竟，以证明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如此数日之间，突厥军之中显然起了很大的恐慌，哨探一支接一支地派来查探真相，却又一支接一支地被这小队歼灭。过得几天，估量着杨洛如果顺利的话应该已经到达定襄，并且与义成公主联络上，这小队就甚至开始传播起突厥北边的宿敌铁勒正准备南下入侵的谣言，以便配合杨洛的计谋。
　　这天夜里，这支小队伍在一处山坡之后夜宿。
　　根据安排，今晚是长孙明负责守东角的上半夜。
　　李世民编排夜里四个方向的上下半夜守夜任务时，把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地编进去轮流当值，没有人可享例外――就是他自己也要轮值，长孙明这没有什么沙场经验的新手亦然。但每次轮到长孙明守夜，李世民一定会装作要跟她呆在一起聊天，实际上是陪着她守夜。今晚也不例外，他又跑到东角来躺在长孙明身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支小队伍人数不多，总共才三十二人，而一个夜晚就要有八个人守四个方向的上下半夜，也就是每个人每四天就要轮值一次。本来李世民平日会把他自己与长孙明的轮值错开隔一天，但刚好队中有一人在昨天的战斗里负了伤，虽然伤得不算重，但也需要多休息一点以便加快恢复。昨晚有这人负责守的下半夜，李世民就把自己后面的轮值与他对调了，于是就变成他昨晚才守过了下半夜，今天又来陪长孙明守上半夜。
　　长孙明自然是不想让他这样连续的熬夜，一再地劝他去睡觉，他却只是摇头，说：“我睡不着，想你陪我聊天。你就不要这么无情嘛，老是赶我走。”
　　长孙明心下苦笑，只能慨叹这人嘴巴实在是太厉害，她再怎么占着大道理，也是无从回驳。
　　可是，看着李世民其实一脸疲乏的神色，她实在是于心不忍，道：“什么想我陪你，是你想陪我而已吧？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僮负责守夜，如果不巧真的来了敌人，只怕要误了大事，说不定还会丢了我自己的小命。可是你又不好特别地优待于我，让我不用守夜，于是就这样陪着我守，等于是你自己一人顶了两人的份，把我的那份夜也守了。”
　　李世民被长孙明说穿他的用心，却只是嘻嘻的望着她笑，道：“你这人就是想得太多。我只是爱听你给我念晟公的遗作，白天里都要战斗，哪有这个空啊？平日夜里的话，又要抓紧时间休息，也不方便。现在正好，反正你是不能睡，我又不想睡，何不就趁着这机会呢？”
　　李世民就这样一直的软泡硬磨，长孙明实在招架不住，虽然明知那全是借口，也只好挑了些父亲生前写的东西念给他听。可是他其实真的是太累了，这几天里突厥的哨探一拨一拨的来，他们根本就没有一天能停下来稍作休息，一直都在连续地战斗与杀戮。尤其李世民是这支小队伍的头领，参与打斗之外还要不断地转着脑筋设谋定计，那自然更是身心皆疲。这时长孙明还没念完一篇，他已经不由自主地耷拉了脑袋，眼皮沉重地合下，不知不觉间竟已沉入了梦乡。
　　长孙明停下来，凝望着李世民的脸庞，忽然惊觉，好像他的脸颊比她初见他时消瘦了些儿，下巴也变得尖尖的。她忍不住想伸出手来，抚摸一下那里，好确认一下是否真的变尖了，还是只是她眼睛的错觉。但她的手只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终究是不敢。
　　长孙明仰躺下来，秋夜的星空明净如洗、灿烂夺目。耳边，传来身旁那人轻缓悠长的呼吸声。夜风，轻轻地拂过头顶的树枝，沙沙作响。旁边的火堆，偶尔传来炭木爆裂的“噼啪”之声。
　　真是个安宁祥和的夜晚啊……
　　长孙明不由得微微地、微微地……向着广袤的星空……笑意四溢……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震四野。李世民一下子被惊醒，揉着眼睛，四处张望着寻找长孙明的身影，看见她就在自己身边躺着，才松了一口气，歉然的笑道：“一不小心，居然睡着了，若真是我负责守的夜，可就糟了。”
　　长孙明道：“你太累了，还是去好好的睡吧。”
　　李世民却仍是摇着头：“不累不累，你要跟我说话，这样我就不会睡着了。”
　　“我念书给你听，你不就睡着了吗？”
　　“呃，听念书倒是比较容易睡着的。不如这样，你跟我说说你家小姐吧。说起来，我一直都只是问你晟公的事，你家小姐的事，我还从来没听你说过呢。”
　　长孙明的心大大地跳了一下，忽然觉得身边的火堆好像烧得未免太猛了些，烘得人浑身发热……
　　她别过头去，道：“我家小姐的事，你以后直接问她自己，不就行了嘛？”
　　“嗯，说的也是。”李世民挠了挠头，“不过这次迎亲，阴差阳错的又误了她的婚期……唉，也真是天意弄人，怎么我老是爽她的约？一次如此，两次又是如此，不知道她现在……该有多恼我呢……”
　　长孙明转回头来，看着他乌黑的双眼，一字一字的认真地说：“不会的，她不会恼你的。你这是尽忠报国，男儿立身处世，正该如是。我家小姐对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一定只会是肃然起敬！”
　　是因为焰火映照在他的脸庞上吗？怎么她看到他的双颊似是被火焰染上了红晕？
　　李世民就像长孙明刚才那样，也别过头去，没有与她对视，道：“那也是。你家小姐自然是深明大义之人，我这样多虑，倒是把她给小瞧了……”
　　沉吟片刻，李世民又转回头来，道：“不过说到肃然起敬，我倒是对公主肃然起敬了。这样勇敢的人，就是男子之中也不多见。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呢？”说着，目光转向天上的点点繁星，眼神变得幽远深长。
　　长孙明也没再说话，只是再次仰望着无垠的星空，无言地、无言地……
　　后记：
　　1、秋凉如水，良辰美景……偶觉得这是最浪漫的谈情说爱的时刻～～～～呃，偶家世民真是好体贴的说～～～～（虽然在他的心目中，对象其实是个小兵～～～～）偶对这一章这种程度的谈情说爱，最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