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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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融危机冲击下，中国消费者能拯救中国经济吗？他们早就在这么做了。

作者：柏唯良 发布于：2009-8-5

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得益于出口和国外投资，与世界经济紧密相连。因此，当金融危机引发经济衰退，使得出口萎缩、国外投资取消或后延时，我们会以为中国的经济非常易于受到危机的冲击。即便金融市场的危机对中国的影响甚微，其引发的经济危机也会对中国造成巨大的影响。我们预计中国至少会像日本和新加坡一样遭受重创。

然而，实际情况与我们预想的大相径庭。虽然最初一些企业出于惊慌和担忧提前做了一些削减成本、紧缩开支和减少投资的措施，但仅过了几个月后，人们就发现似乎这场曾搞得人心惶惶的全球经济海啸并没有怎么触及中国的海岸。汽车销量创了新高，房地产价格一路攀升，零售商也比以往更加忙碌。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需要把目光从金融危机的数字上移开，看得更远一些，才能明白为什么中国具有相对较强的防御能力。金融危机发生以来，世界各国纷纷推出了经济刺激方案和一些财政及货币政策。但是，这些措施在中国奏效，在其他国家却不尽如人意。为什么？

因为经济活动的行为者（人）拒绝刺激时，你是无法刺激一个国家的经济的。比如日本，为什么20年来经济刺激方案一直不甚奏效？我的解释非常简单：日本的人口在持续减少，老龄化问题日益严重。老太太已经有了一套公寓，不需要第二套，即便给她贷款，并降低利率。（其实，我们降低利率后，老太太还会节约开支，因为她存款的利息收入减少了。）

人口不断下降的日本将在一个比进入点更低的位置退出今天的经济下跌循环，这都是长期的消费和投资下降所致。在接下里的30年里，预计日本的人口将下降25%，从现有的1.27亿下降至0.95亿。很明显，降低房贷利率、修建道路和桥梁是无法刺激日本经济增长的。

这么说来，日本在这次经济危机中受伤最重，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经济危机加速或巩固了日本人口持续减少的速度，从而也加重了经济衰退的势头。欧洲也正在步入人口增长的停滞和减少期。虽然美国在这次危机中是当之无愧的飓风中心，但是在接下来的10年内它的人口预计能增长10%左右，所以美国届时也可能让我们小小地吃一惊。

虽然经济和金融最看重数字，但营销最看重人的因素。数字依靠人来推动。我们需要仔细看一下人和他们的行为，尤其是消费者行为，才能为中国相对较强的免疫力找到一个正确的解释。

首先，潜在的公共和私人需求呈现非常明显的上升趋势。与日本不同，中国存在巨大的消费潜能，这股潜能将推动汽车、住房、农业和公共基础设施等重要行业继续保持增长。中国的消费者在买房、买车及购买其他资产和消费品方面都有长期的计划。政府关于20%首付、降低房贷利率等优惠措施甫一推出，便有很多消费者响应。

其次，在中国，一个典型消费者的固定开支非常之低。房贷不会超过房屋价值的90%，没有车贷、学生贷款、信用卡债务、房险、车险和人寿保险的负担，也不用缴纳很高的房屋物业税。而在成熟经济中，大多数人的固定开支都超过了收入的半数之多。在欧美拥有两份收入的家庭中，只要有一人失业，整个家庭就会陷入困境。如果说100个家庭需要200份工作维持正常开支，那么10份工作消失，就可能有10%的家庭入不敷出，尽管失业率只有5%。

第三，高储蓄率也是中国的消费支出受经济危机影响不大的原因之一。在两个人工作、一半收入用于储蓄的家庭中，即使一个人失业，另一个人的收入仍然可以应付所有的日常开销。

第四，受经济危机冲击最严重的是收入最低的群体。危机开始后，中国在短期内即增添了2000多万失业的农民工大军。不过，与美国上世纪30年代的情况类似，这些失业农民工在农村老家还有个着落。他们返乡后用打工的积蓄买一辆面包车自己做生意（今年年初低端面包车销量呈现陡然上涨），或者找到另外一些赚钱的途径，在某种程度上也为农村注入了新的能量和活力，是一种积极的刺激力量。

第五，当全世界的公司都在衡量到底关闭哪里的工厂时，中国消费市场的弹性对于中国来说是个极为有利的因素。事实是中国成本低、效率高、正在高速增长，因此国际大公司有可能把生产加速向中国转移，以度过眼前这段困难时期。关闭一家工厂需要付出昂贵的代价，且有不少法律方面的困难，在欧洲尤其如此。可是碰上像今天这样的困难时期，如果公司的生存意味着必须关闭欧洲的工厂、增加中国工厂的产能，那么即使是欧洲的政府也不会阻拦。例如，拜耳就明确表示，虽然它在全球大规模地削减成本和紧缩开支，但是中国不在其列。

全世界都在问这个问题：中国消费者能拯救世界经济吗？大概不能，因为中国作为一个经济体还不够大。不过，中国消费者能拯救中国经济吗？他们早就在这么做了。